杏耀|那么后来呢？

所有的故事都有个源头，就好像今天假寐的太阳又在酝酿一个阴雨天。骗得了局中人，骗不过早就看过天气推送的有心人。似乎有心人才是每个故事的怂恿者，也是每份辜负的承受者。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爱着爱着就哭了呢。直到几年后，这个坐在电脑旁，边敲键盘边拼命回想的人，才想起问自己，第一次注意到你是在什么时候。可能是在一节无聊到发霉的数学课，还是一节犯困到昏厥的化学课。总之，那个身高180的插班生突然就背着一个破书包进来了，为什么说是一个背着破书包的插班生？可能他五官太精致，导致他身上除了脸，其他地方都是多余。这个人就被安排在了第二排，课堂短暂的躁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。本来这节课她就不感兴趣，索性上下打量了这个插班生。好似害羞一样地蜷着上半身，头偏向一边，白色上衣干净得一尘不染，脸上一副放纵不羁爱自由的死样儿。很久之后再回忆起都纳闷这个人怎么一副学渣样还能坐在第二排？估计是色诱了班主任吧。不对，班主任是个老头。年少时候，好东西都是言不由衷的，但是好像经不起成年之后的拼命回想。至于后来这个插班生在那个班级待了多久，表现得怎么样，你们应该可以猜得到。就像那些非主流疼痛青春文艺片一样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。因为这个敲键盘的人只知道，他在她心里待了很久很久。久到她怀疑自己已经过了漫长半生；久到每年生日她的愿望都是可以再见到他；久到每年的除夕夜她的新年愿望都是等你浪够，跟我回家。对，两个爱自己多一点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，谁都不肯低头，爱谁谁的倔脾气，给感情安装了超过弹性限度的弹簧，一扯开就再也回不去。她总在回想这前二十年最美好的时刻是什么。大概就是在他吃了一大半她买的蛋糕，摸着鼓鼓的肚子说好撑啊的时候；是在他拎着水果从公交车上走下来冲她傻笑的样子，只记得那天路边人好多，他晒得黑黝黝的皮肤把牙齿衬得雪白；是他坐在电车后边，絮絮叨叨的样子；是他见了她妈妈一脸郑重地打招呼喊阿姨的时候；是他们一起吃过饭，他停下了筷子转过脸问她你为什么吃得这么慢啊的时候；是在那天午休的时候，两张床中间隔着一块半的地砖的距离，他很快在地砖另一头的床上睡着了，她躺着听到他呼吸匀称，用发胶精心梳打上去的头发像是突然放松下来，耷拉在他小麦色的额头上；是午后阳光懒散地透过窗帘有一丝余温打在她脸上，她一睁开眼睛，他在另一张床上也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熟睡着；是偷看了他好久之后，他醒来揉揉眼睛嘟囔着：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……故事说到这儿，托着下巴听故事的人问：那么后来呢？讲故事的人哽咽了，因为好多故事是没有后来的，就好像好多感情都会无疾而终。很久之后她都没搞清楚，他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朋友。如果是朋友，那么为什么后来都是在一条祝福短信之后，他们这一年的话便说完了？不说了，因为讲故事的人也不清楚了，那个在他心里住了很久的人，现在到底在还是不在……